我打小,最讨厌回乡下。
每一次过年回去,晕车都把胆汁给吐出来了,满嘴的苦味。
那个年代高速公路还没有那么多,经常是国道摇摇晃晃走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家。
高铁?不存在的。可能大家都已经没见过那种长途大巴车了,双层卧铺,车厢里左中右一共三列,每张卧铺放一张拉舍尔毯,一辆车拉满可以坐上百号人。
过年的时候,私人老板的大巴车票价很贵,一张票从80涨到。我们家5口人,我爹妈,我弟妹,还有我。
我们还小,售票员看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也不容易,说买两张票就好,一张卧铺坐三个人,另一张坐两个。
车一路摇,我就一路吐。所以,我一直以来最讨厌坐大巴。
我非常羡慕可以坐火车的人,平稳、安逸,也从来没有听过谁坐火车晕车的。
一张书法我和她相识在大学校园里,实话说,她特别美,据说当年是班花。你可以说我是颜狗,无所谓的。那时候我还年轻,二十岁出头,喜欢漂亮的姑娘再正常不过了。当时也没有领悟到人生真谛,原来情感的世界里,颜值不是第一要素。放在现在,前三都排不进。不过你要问我说现在还是不是颜狗,我也不避讳,是的。现在也算颜狗,毕竟我也不差嘛。扯远了。第一次认识她,是班里面竞选班长,毛遂自荐,她就冲上去了。我心里面想着这个姑娘怎么长这么美,哪个男孩子不为之心动?后来到底因为什么契机走在一起的,我真的忘记了。反正我这人年轻的时候爱面子,有点大男子主义,不喜欢做舔狗,说话直来直去。有些时候就是王八瞪绿豆,大家看对眼了。你看我好像是个情感大师,其实我没谈过多少次恋爱,很多故事都是同一个主人公身上发生的,长情,故事就多。有一次五一节,大家就闲聊说要去哪里玩玩,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相处。我看她朋友圈封面用的是曾厝垵的一张街道图,画面很精致,明显是专业的摄影师拍的。知道她向往那个地方,我就随口说了句,要不去厦门玩玩?没想到换来了一句:没问题。我是一个做事井井有条的人,从我的复盘节目和日常的动态更新就能看出来,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所以在去之前我花了一周的时间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拟定了一份攻略,手写记在一张A4纸上,因为长期的用钢笔,所以我的字一直写得还算凑合。我把纸递给姑娘的时候,当下,她抬头看我的眼神都不太一样,可能多半是那该死的“书法”立下的汗马功劳。一件衣服因为对大巴的恐惧,我选择不晕车的火车,姑娘也是真的给我面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可能你觉得,这有什么,不就是大巴换火车嘛。当年是广州-厦门高崎的红皮火车,晚上8点发车,第二天早上9点才到,穷学生,AA制,二等硬座,足足13个小时。在火车上的那十多个小时,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刚上车还有说有笑,只要不晕车,一切都感到非常新鲜。但是二等硬座,那是垂直90度的座椅,硬且直,一会儿工夫,腰酸背痛难受不堪。或许是因为年轻,前几个小时是真的硬熬下来了。红皮火车上什么都很烂,厕所臭环境差整车都脏兮兮的,入夜之后,就唯独空调非常冷。五月的南方,外面热得狗一样,大家都穿得比较清爽,谁能料到这么戏剧的一幕。我问她冷么,她摇摇头。不冷怎么浑身鸡皮疙瘩?我一直在思考到底为什么,我思索了一会。一个姑娘去海边城市旅游,想的哪能是外套保暖,那不得是沙滩泳衣和波西米亚长裙么?我意识到了姑娘没带外套。(出门前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我起身去搬头顶上的行李箱,翻出了我那件洗得最干净的风衣递给她,我说你穿上。年轻矜持的姑娘哪顶得住这种架势,面红耳赤一阵摇头,原本的鸡皮疙瘩都褪下去了。我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打开,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笑了。一缕发香夜越来越深,吞噬了所有人的精力。瓜子泡面啤酒可乐的推车服务员也下线睡觉去了,坐在二等硬座上的人们,打牌的分一帮人,睡觉的分一帮人。那些睡觉的人形态各异,就像西游记里到达西天取经之后,佛祖两侧的那些弟子般。我们俩对着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没有小桌子可以趴着,怎么睡都是非常痛苦的姿势,那种感觉就像军训的时候站军姿一样,浑身不自在。我看着她,想了一会。拎起书包,把有海绵垫的那一面向上放在我的双腿上,我说:趴在我书包上睡一会吧。她也一直摇头。我说到厦门还有6个小时,睡醒了才有精力玩。我也记不得用了什么套路把她“骗”了,反正费了不少心思。她靠在我的书包上小憩着。那个瞬间,红皮火车上,瓜子味、泡面味、脚臭味、烟味,一切味道都消失了。我闻到的,是她一缕长发的香味。我一夜没睡,也一夜没困。那时候,是因为什么契机走在了一起呢?哦,我想起来了。可能是一张书法、一件衣服、一缕发香。或者是,一趟开往鼓浪屿的火车。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