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才子佳人的爱情,柳永在《玉女摇仙佩·佳人》中曾如此描述:“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关。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
自古至今,最难得的就是才子佳人在美好的年华彼此相遇,一见钟情,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山盟海誓,惟愿今生今世永不分开。民国时期的一代文豪林语堂便曾经有着这样一份才子佳人般的美好爱情,结局却是颇令人惋惜,但惋惜之中上天却又给了他另一个圆满的结局。
在他心灵最深之处,没有人能碰到的地方,锦端永远占一个地位
凡是不平凡之人,出身的日子必然也会有一些特殊,林语堂出生于年10月10日,他的家乡在福建南部山区的龙溪县坂仔村,林语堂的家中有信基督教的传统,从祖母开始就信仰基督教,父亲是教会的牧师。
林语堂的父亲林至诚24岁的时候就进了教会的神学院,是一个非常有同情心的人,也是一个很幽默的人。因为经常阅读宗教书籍,林至诚学习到了西方文化,在林语堂很小的时候,就希望送他出国去留学。
林语堂家中有五个兄弟,还有两个姐姐,父亲对孩子们亲自悉心教导,教孩子们读四书五经,父亲对林语堂的教育对他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林语堂曾经回忆说,“我因为幼承父亲的庭训,对儒家经典根底很好,而我会把它铭记于心。”
父亲不仅教林语堂学习传统文化,还教他读西方文学家狄更斯、小仲马等人的名作,父亲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为他日后成为中西方文化贯通的大师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不仅从小有着良好的学习环境,林语堂的家乡坂仔村也是一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四周都是陡峭挺拔的高山,连绵无垠的群山之间,蜿蜒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林语堂非常喜欢自己的家乡,经常称自己是“山地的孩子”。
林语堂在《四十自叙》一诗中这样描写自己的家乡:“我本龙溪村家子,环山接天号东湖;十尖石起时入梦,为学养性全在兹”。
正是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林语堂结识了他的初恋情人,青梅竹马的赖伯英,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赖伯英也是林语堂一生都没有忘记的美好回忆,两个人因为林语堂出国、赖柏英要留在家乡照顾双目失明的祖父而分开,赖柏英嫁给了坂仔乡的一个商人。
后来,林语堂还专门为初恋写了一本书,名字就叫《赖伯英》:我以前提过我爱我们坂仔村里的赖柏英。小时候儿,我们一齐捉鲦鱼,捉螯虾,我记得她蹲在小溪里等着蝴蝶落在她的头发上,然后轻轻的走开,居然不会把蝴蝶惊走。
林语堂17岁的时候,进入到了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在这里,他将英语学得滚瓜烂熟,受父亲的影响,林语堂也曾进入神学院,准备从事父亲一样的职业,但最后却觉得太枯燥而离开。
林语堂在学校最喜欢的就是去图书馆看书,二年级的时候他就拿到了三种奖章,并拿到了演讲比赛的银杯,成为轰动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相英俊又才华横溢的林语堂,在大学的女生们都爱慕的明星式人物。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虽然是大学校园里的明星,但林语堂心里爱慕的,只有好朋友的妹妹陈锦端,她是一个出了名的大美人,林语堂第一次见到她,便被她完全地吸引住了,林语堂说:“她生得确是其美无比”。
在《八十自述》一书中,林语堂还在甜蜜回忆曾经的恋人:“我从圣约翰回厦门时,总在我好友的家逗留,因为我热爱我好友的妹妹。”林语堂的好友就是同在圣约翰大学读书的陈希佐和陈希庆兄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林语堂爱慕陈锦端的美,陈锦端也喜欢林语堂的才华,两个人是一见钟情,都陷入了爱情的澎湃河流中。才子佳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虽然林语堂和陈锦端惺惺相惜,但是两个人家世的差别,却成为了横亘在牛郎织女当中一条不可跨越的天河。
陈锦端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父亲陈天恩早年在菲律宾行医,之后回到厦门定居,开设了陈天恩医药局,在菲律宾和厦门两地都有着非常高的名望,后来,还创办了福建造纸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纸种海月成为国产名牌,远销南洋。
陈家可以说是真正的豪门大族,陈天恩一共生了九个儿子,八个女儿,二儿子陈希佐和三儿子陈希庆,都是林语堂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的同学,他们的妹妹陈锦端在圣约翰大学隔壁的圣玛丽女子学校学习美术。
多年后,林语堂的二女儿林太乙回忆说,“我不免想到,在父亲心灵最深之处,没有人能碰到的地方,锦端永远占一个地位。”
在林语堂的内心深处,永远都为陈锦端留着一个别人触摸不到的位置,那是他一生的挚爱。林语堂和陈锦端在上海相识,有着好朋友陈氏兄弟的陈全,林语堂和陈锦端见面的机会自然是很多的。
陈锦端不仅长得美,还画的一手好丹青,热恋中的两个人曾经倚靠在一棵相思树旁,林语堂说:“我要写一本书,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林语堂!”陈锦端也说:“我要作画,把人世间的真善美化作无声的语言,用我的画笔,把它们全部融进我的作品。”
陈锦端问:“你理想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林语堂神采飞扬:“我心中理想的女人是芸娘,她能与沈复促膝畅谈书画;我最崇拜的女子是李香君,崇拜她的憨性,爱她的爱美,当然,我最爱的女孩就是眼前的你……”
放假的时候,林语堂打着找陈氏兄弟的名义,出入陈家看陈锦端,这下可是让她的父亲陈天恩不高兴了,他一心想给自己的女儿觅得金龟婿,对林语堂这个穷牧师的儿子自然是怎么都看不顺眼。
为了让林语堂知难而退,陈天恩说,他早已经给陈锦端定了亲,林语堂一听如五雷轰顶,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故乡坂仔村,母亲看到了林语堂的伤心,对他悉心安慰,林语堂终于在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失恋了,失去了人生中最爱的女孩。
嫁给他的,不是看不起他的陈天恩的女儿,而是说了那句“没有钱没要紧”的廖翠凤
不过,这个爱情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奇妙转机也发生在陈天恩的身上,陈天恩虽然棒打鸳鸯,拆散了林语堂和自己女儿的恋情,却心里始终觉得有所愧疚,因此便发挥自己的强大人脉关系,给林语堂介绍了一个新的女友。
这个女孩就是邻居钱庄老板廖悦发的女儿廖翠凤,廖家的家世虽然比不上陈家,但也是鼓浪屿的大富大贵之家。来到廖家赴宴的时候,林语堂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衫,他与廖翠凤的二哥也是同学,在廖家有人聊天,气氛也不尴尬。吃饭的时候,林语堂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他,其实这个人就是廖家的二小姐翠凤。
廖翠凤也在圣玛丽上学,而林语堂的大名她也是早就如雷贯耳,知道林语堂要来家里相亲,她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所有偷偷跑来看这个林语堂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的。
在她面前的少年是俊朗又健谈的,她当时就芳心暗许,还把林语堂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了。虽然女儿爱林语堂,但作为父母的还是有着和陈天恩一样的担忧,他们劝女儿说,林语堂虽然聪明,但家里条件不好,要是嫁给他,就是吃饭的人家嫁给吃粥的人家,没有好日子过。
但廖翠凤却打定了主意要嫁给林语堂,她说,“穷有什么关系?”刚刚因为家里穷被陈家拒绝,听到廖翠凤的这句话,林语堂心里自然是非常感动的,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订了婚。
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后,林语堂就到清华大学当了英文教员,三年之后申请了奖学金到美国留学,陪她一起去的是新婚妻子廖翠凤。结婚当天,林语堂拿出婚书对廖翠凤说:“我把它烧了!婚书只有在离婚的时候才有用,我们一定用不到。”廖翠凤听了这话,知道这是林语堂对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最好誓言。
廖翠凤陪着林语堂在国外读书,过了好几年拮据的穷日子,直到他获得莱比锡大学的语言学博士,当林语堂走出答辩场时,廖翠凤上前给了他深深的一吻。此时,廖翠凤也怀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她先后给林语堂生了三个女儿。回国后,林语堂又担任了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务长和英文系主任。
林语堂没有背叛自己的诺言,他和廖翠凤结婚50多年,始终相亲相爱,守护着两个人之间的金玉缘。在《红牡丹》中,林语堂写道:“一个人出生后,他的灵魂就到处寻找那与他相配的另一半。他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她。也许要十年、二十年,但是他们碰面的时候,马上认得出对方,全凭直觉,无需讨论,无需理由,双方都如此。”
廖翠凤就是林语堂在灵魂里寻找的另一半,一见面便知道是彼此对的那个人。而曾经的挚爱陈锦端,拒绝了父亲安排的金龟婿,到美国留学学习西洋美术,回国后在上海中西女塾教美术课,32岁时才与厦门大学教授方锡畴结婚,终生未育,抱养了一男一女。
林语堂的心中一直忘不了陈锦端,林太乙曾描述:“父亲对陈锦端的爱情始终没有熄灭。我们在上海住的时候,有时锦端姨来我们家里玩。她要来,好像是一件大事,我虽然只有四五岁,也有这个印象。”
而自信开明的的廖翠凤,从不因此吃醋,她会得意的告诉孩子们:“父亲是爱过锦端姨的,但是嫁给他的,不是当时看不起他的陈天恩的女儿,而是说了那句历史性的话‘没有钱没要紧’的廖翠凤。母亲说着就哈哈大笑,父亲则不自在地微笑,脸色有点涨红。”
在闲暇时候,林语堂作画自娱,画的女孩总是一个模样:留着长发,再用一个宽长的夹子夹在背后。女儿禁不住好奇地发问,林语堂抚摸着画纸上的人像说:“锦端的头发是这样梳的!”
年,林语堂在香港三女儿林相如家,陈锦端的嫂子来拜访,坐在轮椅上的林语堂听说陈锦端住在厦门,突然兴奋起来:“你告诉她,我要去看她!”廖翠凤听到后劝他:“语堂!不要发疯,你不会走路,怎么还想去厦门?”林语堂听后,只有一声长叹。
林语堂曾教育女儿们:“文章做不好没有关系,人却不能做不好。我觉得看一个文化人,就要看在这个文化里长大的人是变成怎样的丈夫和妻子,父亲和母亲。”真情一生,又包容豁达,无论是林语堂,还是廖翠凤,都可以说是最好的丈夫和妻子了,他们也给凡俗夫妻间的相处树立了最好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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